第二章:
「疼......」凌曉睜開了朦朧的雙眼,感覺似乎是有什麼遮擋了自己的視線。他抬了抬手,摸到了片布料。凌曉試圖扯開,無奈他的雙眼和布料之間似乎隔著一片膏狀物,只要他輕輕一碰,便疼痛不已。
他有些不知所錯的坐了起身,揉了揉疼痛不已的腳踝,似乎是在墜落的途中拐到腳了。「我這是在哪兒....」凌曉撓了撓頭,又把身上的灰塵拍了拍。
「咦?」凌曉似乎是覺察到了什麼不同,他細細的摸了摸身上衣物的質感,發現早已不是他那高級的錦緞衣袍,這衣裳質地粗糙,彷彿是用粗布隨意縫成的衣裳。「我的佩劍呢?」他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。
果然,空蕩蕩的一片,哪有什麼佩劍。
「我從高處落下,沒被自己的劍扎死,運氣就不錯了吧。」他苦笑著,發現腰間也纏著一層又一層雪白的紗布。「難道說,有人救了我?」他心思細膩,很快就覺察到了一些事。
這時,遠處有一陣穩健的腳步聲響起。那聲音聽起來很輕,似乎是個女性。「你醒了。」她的語調平淡,言語中處處透著四個大字:生人勿近,還帶有些微的冷意。
女道人身著黑白勁裝,腰帶的配色則是紅色和橘色。那道人身姿姣好,身材高挑,頭戴斗笠,面上遮著一塊白色面紗,使人看不清面容。
「敢問,是不是這位先輩,救了小友?」凌曉溫潤一笑,有禮貌的問著。「請問,我經歷了什麼?身在何處?為何眼前蒙著這麼一片布條?」
那女道人冷淡的走近了些。「不必多禮。在本座這兒,你隨意就行。等你傷好了些,我再考慮要不要為你解惑。」她把一只瓷碗遞了過去。「小心燙,快喝吧。」不知為何,雖然那女道人的語氣冷淡,卻有種安定人心、使人信任的感覺。
「那便謝謝前輩了。」凌曉接過瓷碗,俯身準備喝粥,卻又突然頓了一下,抬起頭。「失禮了。請問前輩,如何稱呼?」他問。
那女道人似乎淡淡的笑了一下。「本座姓藍名慕,叫我藍慕便行。」她抬頭看了看天空,朝凌曉說到:「時候不早了,本座得暫時離開。待傷口好了些,我便讓你藥浴。」
凌曉仍然無法視物,不過他的心中已經毫無波瀾。「那就謝謝藍前輩了。」他抱拳行了禮。
藍慕簡單的點了點頭,後來想起凌曉看不見,便補上一句:「不必,早些歇息。」她離開了這個簡單的宅院,並鎖上了門。
「唉,」凌曉嘗試站起身來,無奈卻使不上力。「我還是聽那道長的話好了,她似乎並不想害我。」他自言自語,心中似乎隱隱有著一個未知的恐懼,他無法逃避的恐懼。
我的眼睛,到底怎麼了?我還回得去嗎?
「該死。」凌曉罵了一句,這是他從出生以來第一次罵這種話。「先休息吧,反正我遲早會知道的。」他隨後便躺回了竹板床上。
在屋外,聽到此話的人淡淡笑了一下,隨即緩緩飛起,跨過了大半個竹林,到了一處玄武岩所鑄成的天然山谷前。
不過一介散修,修為竟高到如此地步。
這時,一名少女欣喜的跑上前來,微微屈膝,向藍慕抱拳行禮。「師父!」那少女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,青藍素衣配上一條長長的雪白衣帶,梳著一頭雙平髻,是個聰明伶俐的少女。
「蘋惜,我不是提醒過了,別跑太快,要是撞上了你其他師兄,那便不好了。」藍慕微笑著說,邊摸了摸少女的頭。「下次小心點兒。」
少女如蘋果般粉嫩的臉頰鼓了起來,她抬起頭說:「怕什麼?師兄他們不過是記名弟子,整個河嵐閣,只有阿竹是師父您的姪女。他們要是敢打阿竹,就是在忤逆師父!」
「就你鬼靈精怪,我說不過。」藍慕輕聲嘆息,無奈的笑了笑。「我外出一個月,剛從外邊回來,等等要宣布事情。你先協助我更衣吧。」她說完,便朝山谷深處走,而叫阿竹(蘋惜)的少女乖巧的跟在她後頭。
-----------嵐雪谷-----------
更衣完後,藍慕看起來截然不同。雖然身上的清冷之氣依舊存在,可她換上了一身淡紫長袍,材質上佳,簡單素雅,僅有的點綴不過是淡藍色的紗裙和白色的綢緞衣帶。頭上的斗笠已經摘下,極長的烏黑髮絲在阿竹的妙手編織下,被疏成嵐雪髻,頭頂套上銀冠,有端莊大氣之風。
「我就說嘛!師父就是要這樣仙氣飄飄的才好看。」阿竹開心著合起雙手,看著藍慕。「世人皆道,藍蔚散人,修為了得,超塵拔俗,冷傲清高。」她道。
原來,那名拯救凌曉的藍慕,便是赫赫有名的藍蔚散人。
「蘋惜,別開我玩笑,」藍蔚散人淡淡的笑了一下。「走了。」她獨自向谷外走去,而阿竹緊緊跟在她後頭,嘴裡嚷著:「師父,等等阿竹!」
藍慕踏著緩慢的步伐,有些無奈的牽了牽嘴角。「別急,不可橫衝直撞。」她柔聲提醒,邊走進一處竹林,而阿竹緊跟在後。「是的,師父!」
進入了竹林,烈陽炙熱的光芒頓時消失,被茂密的竹葉層層遮擋,只有幾縷微弱的光線從竹蔭下穿透過去。竹林中央,有著一張玉石砌成的玉桌,材質上佳,極難砌成。而玉桌旁,十餘名弟子圍繞著玉桌中央的六人。
這六個人,年齡、高矮、特點都大不相同。有的是雪鬢霜鬟的老人,也有面如冠玉的年輕男子,抑或是冰清玉潤的少女,還有藹然仁者的中年人。
藍蔚散人踏著優雅沈穩的步伐,加入圍繞在玉桌的六人。見此,所有的弟子,無論年齡、高矮、胖瘦,紛紛跪下行禮:「拜見師父!」
而圍繞在玉桌周圍的六人,稍微年長的向藍慕微微頷首,而較為年輕的少年和少女,則紛紛抱拳行禮,道:「師尊。」
「都起來吧。」藍蔚散人朝眾多弟子開口,同時轉向了玉桌前,向抱拳行禮的少年開口:「末肖,你的功力,又增長了不少。從現在開始,你便擁有出入盼雨堂的資格了。」
此人五官煞是好看,端正、乾淨且整齊,面貌較為冷峻,頗有嚴肅之感。劍眉星眸,一雙閃爍著冷冽光芒的眸子,一身乾淨的青色的長袍和竹林融為一體。
少年唇角微揚,可隨即變得更為嚴肅。「謝師尊,徒弟定更加努力練習您親自所授之功法!」少年語調平板,聲調冷峻。
其他徒弟紛紛露出羨慕之色。藍蔚散人不理會他人,接著便朝少年旁的少女道:「覓涵,妳的功法也進步不小,從現在起,妳便暫居火靈閣吧,那兒炙熱如火的環境正好適合你修煉。」
「謝師尊!」少女和少年截然不同,身著一席紅紫勁裝,腰間佩劍,看起來英姿颯爽、熱情如火,一雙如火一般的星眸和少年的冷眸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藍慕笑而不語。「本座要向各位宣佈一件事。」她站在玉桌前方。「我前些日子經過了虎嘯凌氏斷雲崖下方,看見了凌氏的內定繼承人-凌曉,一名約莫10歲的男孩,為了救自己的親 弟,不惜一命換一命,義無反顧的墜下了斷雲崖。」
人群中響起驚呼聲,藍慕不多加理會,繼續說:「本座為其精神深深感動,因此救下了他。不過,由於斷雲崖的盲沙已經侵入其雙眼,他將終生全盲。」
這時,有人向前走了一步,道:「散人,敢問您要如何處置這名男孩?要讓他回到凌氏,抑或讓他跟在你身邊當隨從?」
「若他願意,我便收他為親傳弟子。」藍蔚散人答,同時指著方才的少女,道:「覓涵,你和末肖輪流照顧凌曉,他目前在雅竹房歇息。」
少女挑了挑眉,似乎是對這個決定不太滿意。「是。」不過,她還是聽命行事。「韓師兄,我們走吧。」她朝少年示意。
「好,涵兒。」末肖的目光在望向覓涵時,變得柔和許多,還帶著些許寵溺。「咱們走吧。師尊,徒弟告退。」他向藍蔚散人抱拳行禮,便和覓涵離開竹林。
「都散了吧。」藍慕淡淡的道,聞言,眾人頓時一哄而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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